2.1-会前准备（上）

研学结束后第一周的周一下午，高二十班开始躁动。最后两节本来是自习课，不过被文娱委员李瑛筱拿来让大家选运动会开幕式要表演的节目。同时，班长也拿了几本班服的宣传册，向大家征询选择班服的意见。这下可乐坏了众人，大家趁着这个机会大聊特聊，反正没人管。“都别吵了！瑛筱，快！”郑尚裕忙出手管理。

李瑛筱打开L站，把她挑好的备选视频都放了一遍。“都看完了？那我们来选一下……”她站在讲台边，有些窘迫地看着台下沉默的人群。“你是不是太高估我们的实力了呀……”李杰在座位上边摇摆边说。黄刚接过他的话头：“对呀，都没多少人会跳舞。”“为什么不叫一些会跳舞的人去，我们在一边捧场就行了。”有人提议。

“那个……班主任说这次是机会难得，希望我安排一个全班都参与的节目。”李瑛筱回答着，却自己心里没底地揪着衣角，“那……一百五十届确实是难得遇见。大家……积极一点。”“对呀，你们快报，不会可以学。”郑尚裕在一边鼓励道。台下议论声渐起，大家七嘴八舌，都觉的自己说得有道理，却始终拿不出一个方案。

“你觉得哪个节目适合我们？”粟弘煋问洛天依。她偏头想了想：“要大家一起上的话……也许其中几个集体舞可以，那些四五个人的小组舞明显不适合我们，再说，难度好大。要我选的话我会选《大家一起喜羊羊》那段。不过就一分多钟，会不会太短？”“应该不会，班长说上限是两分半。”“诶，你会选哪个？”“我？我没表演过，我不清楚。”洛天依忽然捂嘴笑了一下：“如果你来排节目，你不会放个广播体操吧？”

粟弘煋顿了下，随即说：“倒也有这个可能。”“唔……”洛天依笑得更厉害了，但是她用力捂住嘴，以至于两腮鼓得像塞了两个苹果。“这有什么问题吗？你看，体操排练起来更方便整齐，再说，可以选一些动作比较丰富的，时间的话，大概两三节。”粟弘煋一本正经地辩解说。“啊，我怎么忽然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？不对，怎么想都很奇怪吧！”洛天依愣了愣，随即说道。

他们还要继续争论下去的时候，郑尚裕忽然跳出来：“天依，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？”“正在讨论，我觉得广播体操。”粟弘煋率先回答。“不是，那个有点过时。”“你让瑛筱看看刚刚喜羊羊那段。”洛天依说。“行。”郑尚裕弯下腰，飞快窜到李瑛筱旁边，跟她说了下这条建议。

“那个。我们再来看一下视频，刚刚有同学推荐喜羊羊的这个。”李瑛筱把视频又放了一遍。“有点……无聊。”有人说。“可以新宝岛！”忽然有人喊道。郑尚裕连忙摆手：“别，已经有好几个班确定新宝岛了。我们再跳就是找撞。”“对呀，隔壁九班就是。大家再看一下吧，这里的舞蹈动作都很简单，有难度的就是一个翻跟斗的动作。”李瑛筱再次播放了视频，顺带解说了下各个动作。

“额……胡建义！你一个艺术生别只是看着，快点给建议！”黄刚起身环视了一圈教室，把目光锁定在胡建义身上。“我不知道，又不只有我一个艺术生，你问洛天依。”胡建义踢皮球。“天依给的建议就是这个节目。”李瑛筱补了一句。“好吧，我没意见，这个就行。”胡建义敷衍地回答。

“要不天依来给大家解释下这个方案的优点。”李瑛筱转头，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洛天依。“诶，我吗？”洛天依有些发懵。“对啊，你的方案，就按你刚刚说的集体舞。”粟弘煋提醒道。“好，好吧。”她缓缓站起，走到讲台上。

“那个，我觉得既然要集体活动，这个舞蹈是个很不错的选择，就是，刚刚瑛筱也提到了，没有什么高难度的动作。然后……大家应该都看过喜羊羊吧……就当，致敬下童年？”洛天依说着，看着台下，台下众人面面相觑，却不说一句话。

“赶紧表决吧班长，还有别的事情，别耗了。”粟弘煋当机立断地说。“行，来赞成的举手。”洛天依趁着大家举手的间隙，一溜烟跑回座位上。“我数数……过半了，好我们就选这个节目，接下来讨论班服的事。”郑尚裕打开投影仪，把班服的备选案投到班班通上。

选班服又是一番喋喋不休的争论，直到放学前十分钟，大家想吃饭了，才终于选出一个方案。“那我们就买这一件了。”班长指着黑板上的投票结果，说道。“好好好。”众人赶忙符合。他们选出了一件薄外套，白底，印着动漫头像，男款印着少年，女款印着少女。不过宣传委员何玉莲建议再把班徽的图样发过去，让商家印上去。他们的班徽很简单，一个红色的数字十搭在一枚斜放的金色十字星上。十字星的构想是杜何提出的，不过只应用到了班徽里。

这场小班会结束，十班的学生们直接溜出教学楼，直奔食堂。歆化一中抢饭有多疯呢？大概是你在路上犹豫一下，每个窗口就会多七八个人。其实往届的学生基本都是走去吃饭的，不知道为什么从他们这一届开始就变成了抢。

晚自习，第一节下课。

“你在画什么？”洛天依好奇地看着粟弘煋正在画的一张纸。“黑板报设计，这回轮我了。”他边画边说。“你学过画画吗？”“没有，自己瞎倒蹬。”自动铅笔摩擦稿纸，沙沙作响。洛天依又看了一会，接着便拿出一张乐谱，自己小声地练歌。“是你在网上的一些朋友写的歌吗？”“对呀，不过这首歌可不一般，你要不要猜一下它是拿来干什么的？”洛天依忽然来了兴致，把乐谱折了下，挡住歌名，只露出头几句歌词给他看。

“来自古老国度的神秘……东方的呼唤萦绕朔风……”粟弘煋看着那几行歌词，好奇心被勾了起来。他放下笔，想了想，说道：“这种歌词肯定和什么盛大活动有关，外交级别的吧。”“哦哦，很接近了！”洛天依那双绿眼睛闪着光，“你想想最近有什么大会的宣传吗？”

“燕京冬奥？”“答对啦！”居然能参加这种级别的活动，就算她真的不是什么虚拟歌手，只作为一个高中生来说，这也也很不可思议了。粟弘煋问道：“这首歌是要在冬奥会上表演吗？”洛天依摇了摇头：“现在只是拿到了创作赛的奖而已，不过偷偷告诉你，校运会开幕式是要上的。”

说完她略略扬起头，脸颊也有些鼓，一副十分自豪的样子。

“那就祝贺你喽。”粟弘煋平淡地说道。“怎么总感觉你老是对什么都很平淡的样子。”洛天依嘟着脸问道。“我也很奇怪，不过，你这么喜欢找人说话的吗？”“不是，只是，你很特别，给我写歌的人也很特别，我喜欢和特别的人交流。”杜何确实挺特别，也难怪他会找一个虚拟朋友，不过我觉得我只是正常的表现啊。

“可我不会写歌。”粟弘煋说道。“又……不是说一定要会写歌的人才可以和我做朋友。”她两手抱胸，一本正经地说道。这时上课铃响了。两人也就终止了对话。

珍惜意料之外的相遇……粟弘煋在画稿又添了几笔，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呢？

周三的体育课到了，高二十班的同学们借此机会开始了第一次节目排练。“我们去图信楼的地下车库。”郑尚裕和卢致丰整完队伍后，便带着所有人往图信楼的地下车库走去。车库的一个入口就在他们上次拔草的场地的旁边，那是一个宽大斜坡，斜坡的末端设置了排水沟，用漆成黑色的铁栅片盖住了。

从这个入口进入，映入眼帘的会先是一堆被积满灰尘油布蒙着的箱子，箱子堆旁边还随意停放着两辆手推平板车，和一辆翻斗车。在箱子堆前头的，紧靠着墙侧斜靠着几把锄头和铲子，这些是校工的工具。

地下车库总体上比正常楼层矮一些，一个稍高的男生用力跳便可以摸到天花板的横梁。地面上用白漆画了长条形的框，这是用来停放自行车的，有时候也被滑板社拿来当赛道。这个车库通常只能停满一半的车，所以他们选择的场地就是从这个入口下去的这一片空置的地方。

同学们在地下车库排好了队伍，然后便开始了交头接耳。“害呀，为什么要排练，这么好的天气，我想去打球。”“根本不会跳舞，为什么要参加这个节目？”“好烦……”李瑛筱连忙走到队伍前头，让大家安静。“那个，我们先来听一遍音乐。”李瑛筱拿着班机先把音乐放了一遍。“然后我先教你们第一组动作。”李瑛筱面对大家，灵巧地跳出了第一套动作。

“啊……”“有点难。”队伍里的一部分同学已经开始打退堂鼓。“不要怕，跟我动作。”李瑛筱开始演示，“在‘大白菜’的时候，你们把双手举过头顶，摆出一个三角。对就是这样，然后是‘鸡毛菜’，把左右臂高一低这样，”她举起左臂，又放低右臂，左手下压，右手上勾，同时左脚独立，身子向左倾，“以我为中心，右边的向右，左边的向左。好的，第三个‘空心菜’就是两手向一边打开，做出一个大于号，方向和上一个一样。第四个‘油麦菜’，有两个动作，第一个是两手叉腰，然后接上一个‘走你’，方向一样啊方向一样。最后“黑的菜白的菜，什么菜炒什么菜”，你们就做切菜的动作，从左到右。再接一个炒菜的动作。”

观看的同学们大多都挂了张茫然的脸。李瑛筱再跳了一遍，然后便叫大家开始实践。

第一遍大家跳得歪歪扭扭，不过这一组动作还是比较简单的，又多来了两遍，总算是整齐了。虽然仍然有几个左右不分的。

接下来便要排练第一次队形变换的部分。首先是一段四排轮流展示的动作，一排跳起摆完姿势马上蹲下，让下一排上。这就如早期火枪手的队列——“一发，二瞄，三装”。在第四排完成之后，整个阵型要从中断作两块，然后各自绕原地跑一圈，变成人字阵。“啊快点快点！”李瑛筱拿着班机，放着音乐让大家跑阵，结果跑的时候所有人都挤成了一团，没有达到视频里收放自如的效果。更糟的是等阵型变换好的时候，他们已经落后了配乐好几秒，更别说做动作了。

“大家休息一下，我们过几分钟再开始。”李瑛筱摆了摆手。同学们马上从一块豆腐散成几十团豆腐丸子，你一言，我一语，抱怨这排练的辛苦。“弘煋，过来，还有……天依！”粟弘煋和洛天依听到郑尚裕在叫他们，便连忙过去了。

郑尚裕向两人摊手：“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吗？”“为什么找我？”粟弘煋皱皱眉头，“我可不会跳舞。”“你比较负责，上次研学就是你帮的忙。快点拿主意。”“天依你是艺术生，应该会一点排节目的方法吧。”李瑛筱向洛天依求助。“我想想……”洛天依把头偏过去，开始思考。

“跑阵的问题，我们可以在第一排确定一个带头的，等他跑了，后面的人再跟上。”粟弘煋说道。“然后先排一下跑完后的阵型。这样不容易乱。”“确实。”“要不要放两个领舞，我看大家动作现在还跟的不太好。”洛天依提议。“领舞肯定会有的，要不，天依……”李瑛筱诚恳地看着她。洛天依有些腼腆地回问道：“我……我吗？”“对呀，我和你领舞。”“不是一男一女吗？”郑尚裕在一边笑了声：“男生没几个会跳舞。”

“不不不，我觉得我不合适。后面有个翻跟斗我真的不会。身高也不对称。”洛天依拒绝道。“那就班长。”李瑛筱说。“行，我就我，跟斗我勉强能侧翻。”郑尚裕答应下了领舞的事。

四人停止了谈论，班长开始重新组织队伍。“别玩了，回来跳舞。”郑尚裕把黎石和黄刚抓回了队伍，他们一个站在平板车上，一个在推。众人排好了队伍，郑尚裕按粟弘煋的提议指定了带头跑的人，并和李瑛筱排好了第一次变换后的队形。他们尝试了几回，整体的队形确实整齐美观了不少，也没有慢拍子了。“你们跑的时候，把手伸开，像翅膀一样，对，就是这样！”李瑛筱满意地看着排练结果。

“三，二，一，开始！”方阵分开，如被剥下的香蕉皮，顺滑地展开，接着，他们又练习了第二套变换动作——在人字阵摆完两个呼唤的姿势后双手举过头，边鼓掌边移动，拼成一个四行的梯形阵。有了第一次的经验，这次他们很快就学会了。

体育课很快就过去了，而他们只完成了三分之二的排练计划。“走吧走吧，我再找时间，那个，大家有时间也可以自己练，我们十二月九号开幕式，可能还有一次彩排。”李瑛筱摆摆手。方阵立马散作数块，同学们各自回教室了。这时，王冬箖忽然出现在地下停车场入口，原来他逃了半节课的排练，现在才回来查看情况。

“结束了，好耶走。”他见大家都出来了，拉住李翔，和他一块走去教学楼。

粟弘煋、洛天依、郑尚裕和李瑛筱是最晚出来的。粟弘煋一直很疑惑，他莫名奇妙地就成了“节目编排组”的一员。“我们下周音乐课去歆中楼那里排练吧。”郑尚裕说道。李瑛筱点点头，又问另外两个人：“你们还有什么建议吗？”“最后一排跳得好像有点问题，瑛筱你下次留意下吧。”洛天依回答。“我知道了。弘煋呢？”“我第一回跳舞，你们别问我。”粟弘煋摊了下手。

“嗯？可是你跳得还可以呀。”洛天依说。“只是不想拖班级后腿。”他平静地回答道。又闲聊了一会儿，四人走上楼梯，返回了教室。